说什么？

－在路上－

又是一个冬日晴朗的天气，起床就看见太阳当空，房间里暖气很足，相比外面的寒风凛冽俨然两个世界。泡上茶，开电脑，挂上QQ，几百个头像闪亮着，却不知道该找谁说话，或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有点怀念刚上QQ聊天的时候，只要一坐在电脑前就天南地北地聊，那会儿甚至觉得能坐在电脑前聊天，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棒的消遣之一，到如今，却感觉无话可说。只好装作轻松地找各种话题，各种有关生计的闲聊，带着现实生活的目的性，那些各怀心事的寻觅让世界充满生机，又让人深陷精神的沙漠。是我们从来没有过充盈着一点感情的谈话，还是生活已经逐渐疏远，彼此遥遥相对，再也找不到共同话题？是我已经习惯了不聊天的日子，还是别人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网上遇到多年没见的老友，本色没多大变化，一眼就互相认出来了，片刻的惊喜，却因太久没沟通，讪讪无从说起，匆匆尴尬作别，悄然离去，各自又沉没在人海中。一起谈古论今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一起嬉笑怒骂的往日情怀，早已随时间挥发殆尽。留下来的，都是些走了味的赞赏和落了俗套的追忆。大约情谊有时犹如秀发，也需时时梳理，否则就慢慢地就锈做一团，再难飘逸。

许多事情都在身边眼前悄悄变化。处在成长阶段，评判是非，指点江山，无所不能，年轻好，就好在这里。虽然那时说的大多幼稚，但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激情，现在想来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而现在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慢慢的想，慢慢的写，却总也提不起笔。电影看得够多了，在影片落幕的一秒，常默默感动刺激了泪腺，却还是写不出一个字。如何从笑语朗朗变成无话可说了呢？发现自己的年龄和胆量原来成反比。这里存在一个悖论，说过的话不想说，没有说过的没有经过认真思考不能说，对水平低的人不想说，对水平高的人又不敢说。终至于没有学会矜持却修炼了沉默，而这沉默于我不知其实是不是一种悲哀。我的回忆是平如砥、直如矢的，不曾有过惊心动魄，即使在最风华的少年时代。一个简单的人，跟着人家的脚印，也偶尔说说自然，探讨一下人生。但我是个懒人，不深思力索，有的只是新瓶装旧酒的廉价感伤，自娱而已。虽然坚持写blog，渴望通过它完成思想的表达和交流，记录下点滴思考来见证自己的日子，哪怕只有三二句，也可以用来打破许久以来的沉默。可是，思想与生活早已存在了很长的一段空白，大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空洞。是岁月凝结，默契已成？是生活愈渐狭窄，等闲的时间愈渐减少？还是距离太近或太远难以找到平衡点？我们背负着各自的行囊跋涉，逐渐没有了笑侃、挑剔或唏嘘，我已然沉静。

现在，总有些人用很大的力气去写些热气腾腾或是夺眶欲出的话，却好像是70岁的老妪涂脂抹粉到大庭广众卖弄，让人恶心。其实只要想想这些年头流行的各种代言人，压根无所谓自己的话，这样一比，我等无话可说者也许是种幸运，总比说违心的话好些。前几天看《唯物史观的文学论》，说在法语里“无话可说”与“一切皆好”同义，有点讽刺，不知浪漫幽默的法国人是不是也和中国人一样，有着太多的诠释，些许的满足，或是惶恐苦涩呢？

很散淡很无聊很亲切很轻松很闲适很沉闷很悠长很无奈的岁月被我们的祖先很不在意地占有了，留给我们的，只有不可选择的生活方式和狭隘的思想道路。日子直截了当，简练明白，即便知道它们无多大意义，多数时候只能装作愉悦静定的样子。祖先的豁达、智慧和洞彻，实在让人感慨万千。

照着先人的太阳也在照着我们。有船过无痕，落叶无声，那些声音和痕迹不过一个瞬间。阳光、醉意、流转、从容，欲语还休。很多时候，心情无人可说，就让它在风中静静沸腾……我会一如从前静静旁观，惟愿明亮永恒，无话可说的人也能微笑轻松，拥有一个温暖的秘密。也许简单生活的意义，就是点到为止。祝福生活在这美丽典雅城市里的每一个人，更向那些跋涉在精神生活底层的寂寞的人道一声：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