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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f.jf

悬疑小说连载:《皮下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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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罗子涵沉思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涂警官, 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杀人?”
  涂海涛也笑了,说道:“想过!”
  “你想杀谁呢?”
  涂海涛看着罗子涵,过了半晌说道:“有时候我想杀自己。”
  许洁惊讶地看着涂海涛,罗子涵继续说道:“你这种自杀的念头其实已经实现了一半!”
  “哦?”
  “你的右臂麻木不能动弹,其实就是你这种自杀想法的表现。”
  “罗医生,我很佩服你的敬业精神,你对病人很负责,但是我真的没有病。”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老婆已经死了吗?”罗子涵盯着涂海涛的眼睛问道。
  罗子涵让涂海涛越发反感了,他恨不得狠狠地把她揍一顿。但是罗子涵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坚定,涂海涛不敢正视,眼睛看向别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罗教授,我们不要再谈这些无聊的问题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找你做任何咨询了,我不再是你的病人了,你那套鬼话留着去哄别人吧!”
  罗子涵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她呼得站起来,走到涂海涛面前,凝视着涂海涛的眼睛说道:“如果你真的没有病,那么你敢盯着我的眼睛看吗?”
  涂海涛看了看罗子涵,她的眼睛深不可测,透露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涂海涛不敢凝视,但是一个警察怎么能这样轻易输给一个女人呢?他执拗地盯着罗子涵的眼睛,一言不发,怒气冲冲。
  罗子涵也不再说话,继续凝视着涂海涛。
  许洁看着两个人斗气似的互相凝视着,很想说几句圆场的话,但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罗子涵突然大喝一声:“睡吧!”许洁吃了一惊,看看罗子涵,只见她面色红润,额头渗出了一点点汗珠。再看涂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沉入了梦乡。她不禁轻声叫道:“涂警官!”
  涂海涛没有回答。
  罗子涵说道:“他听不到你说话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催眠。”
  许洁惊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要让他看看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回忆起一年前的事,他的胳膊才能好起来,否则就要一辈子残废下去。”
  “你说的是真的?”
  “难道许记者也以为我在骗人?”
  许洁默然不语。
  罗子涵说道:“好吧,你等着瞧吧。”说完,她便对涂海涛轻柔地说道:“现在你感到无拘无束,浑身无力,但是精神却非常饱满。夏天的阳光温柔地照耀着你,你躺在海滩上享受着阳光的抚摸,你觉得浑身惬意无比。海浪涌到岸边,轻柔地拍打着你的双脚,你觉得浑身都非常放松。现在,你慢慢地举起右手……”
  涂海涛的右手果然一点点地举了起来。
  许洁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鬼魅,感到浑身发冷。她想起来那天晚上,涂海涛梦游时也能灵活地使用右手。
  罗子涵继续说道:“你一直想砍掉自己的右手,因为它给你带来了痛苦,是吗?”
  涂海涛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道:“是。”
  “它给你带来了什么痛苦呢?”
  涂海涛的表情开始变得悲伤痛苦:“我不想说。”
  “与你老婆有关吗?”
  “是。”
  “你老婆是怎么死的?”
  涂海涛陷入了沉静,继而身体开始疯狂地扭动起来,嘴里大叫着:“不要不要……啊……啊……不要,求你了……”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不,不……朱玉……朱玉……不要,不要离开我……”
  “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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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紧张,你看到的都是过去的事情,这件事情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要冷静下来,仔细看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不,”涂海涛疯狂地扭动着身子,躺椅也跟着左右摇晃起来,“救救我,救救我!”
  涂海涛开始流鼻血了。
  罗子涵当机立断,必须终止催眠。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武断地把病人叫醒,否则会带来一系列的心理后遗症。
  她沉着冷静地说道:“好的,我现在带你离开那里。但是,你要先放松,闭上眼睛,听我的话。你现在身子感觉越来越轻,渐渐的,你漂浮在空气中了。我开始数数字,从10数到1,等我数到1的时候,你便回到了现在,而且马上醒过来。醒来之后,你会觉得精力充沛,浑身上下都觉得非常舒服。”
  涂海涛渐渐安静下来。
  “10,9,8,7,6,5,4,3,2,1!好了,你已经醒了,睁开眼睛吧!”
  涂海涛猛得睁开眼睛,站起身来,问道:“催眠完了吗?”
  “是啊,”罗子涵微笑着说道。
  “我感觉没睡着啊。”
  “催眠跟睡眠本来就是两回事。”
  涂海涛问道:“罗医生,我好像没见到我老婆啊!”
  罗子涵说道:“是你没见到,还是你不愿意见到?”
  “什么意思?”
  罗子涵递来一张纸巾:“先把鼻血擦擦。”
  涂海涛疑惑地接过纸巾:“我流鼻血了吗?”擦完之后,看看纸巾上的血迹,就更加迷惑了,“我流鼻血了?”
  罗子涵说道:“你肯定遇到过一次重大的挫折,这次挫折,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甚至在深度催眠中,你的超我还在清醒地控制着你的本我,让你的本我不敢呈现出那真实的一幕。”
  涂海涛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什么这个我那个我的?我就是我!你能不能说得直白一点?”
  “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罗子涵凝神思索,“能把你老婆的电话给我吗?我想跟她联系一下。”
  涂海涛说道:“干嘛跟我老婆联系?”
  “因为那件事情,你已经忘记了。只有求证你老婆了!”
  “罗医生,你一直说那件事那件事,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哪件事,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发生过没有。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涂海涛笑道,“你还是放过我老婆吧,我怕你把她也搞糊涂了!”
  “我觉得,凡是涉及到你老婆的事情,你多多少少都在回避。”
  “扯淡!”涂海涛骂了一句之后,自觉失言,马上说道,“对不起。罗医生,我没回避什么,我只是不想我老婆替我操心。”
  “你老婆不知道你右臂麻木了?”
  “是啊,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不是说了吗?怕她担心。”
  “你上次说你老婆回娘家了?”
  “是啊!”
  “那你不告诉你老婆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她回娘家了,还是怕她担心?”
  涂海涛越来越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罗子涵异常冷静地盯着涂海涛的眼睛说道。
  涂海涛的眼神躲躲闪闪。
  这时候,手机骤然响了起来。
  涂海涛得以名正言顺地躲避罗子涵那审讯一样的眼光。
  电话是许洁打来的。
  一接电话,涂海涛便粗鲁地问道:“什么事?”
  许洁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心情不好吗?”
  涂海涛意识到失态,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罗子涵静静地看着涂海涛,她知道接完电话,涂海涛又会风风火火地离开。
  涂海涛对着话筒追问道:“真的?……好,我马上去找你!”
  放下电话,涂海涛说道:“谢谢罗医生,我走啦。下次再好好聊聊。”
  “好的,”罗子涵站起来,笑呵呵地说道,“知道你忙。不过,提醒你一下,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所以心情不好的话,尽情到我这里来发泄,不要对着朋友或者同事吼啊!”
  涂海涛怔了一下,红微微地红了一阵,讪讪地说道:“知道了,以后心情不好就来找你,哈哈哈。”
  “对,这就对了!”
  看着涂海涛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罗子涵冷冷地笑了。
  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上帝,可以操纵一切。
  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马桶,马桶里装满了病人们恶劣的心情和躁狂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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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不……朱玉……朱玉……不要,不要离开我……”
  “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许洁看着涂海涛痛苦的表情,腾的站起来,冲到罗子涵面前,说道:“罗医生,该结束了!”
  罗子涵恶狠狠地看了看许洁,然后看着涂海涛,犹豫片刻,大叫一声:“起来!”
  随着罗子涵的大喝,涂海涛睁开了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哟罗教授,不好意思,我竟睡着了。”
  罗子涵笑了笑:“我刚才把你催眠了,当你在催眠状态时,你的右臂一点障碍都没有,伸缩自如。”
  涂海涛怀疑地看了看罗子涵,又看了看许洁,许洁肯定地点点头,这让涂海涛更加茫然。
  罗子涵说道:“如果你一直这样自我否认的话,你的胳膊将永远治不好。”
  涂海涛站起身来说道:“罗教授,打扰你了。我想我们该走了!”说罢,便走出了办公室。罗子涵无奈地笑笑,对许洁说道:“你该劝劝他!”
  一走出康宁医院,许洁刚想劝涂海涛接受治疗,涂海涛却抢先说道:“我想罗子涵也许与这一系列的谋杀案有关,也许她就是凶手。”
  “涂警官,你也太臆断了吧?犯不着人家说你几句,你就栽赃人家吧?”
  “我问你,我跟罗子涵说三名死者都被拔掉了舌头,切掉了气管,除此之外没说别的吧?”
  “没有啊,”许洁疑惑地看着涂海涛。
  “我也没说舌头和气管不见了,对吧?”
  “对!”许洁已经知道涂海涛想说什么了。
  “那她为什么说凶手喜欢收集舌头和气管呢?”
  “凶手告诉她的?”
  “或者她就是凶手!”
  “这也太不现实了吧?罗子涵那么苗条,能杀得了三个大男人?而且她跟他们三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
  “你忘记了?心理变态的人,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许洁听着涂海涛的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分明在说罗子涵心理变态,这多少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是相信罗子涵,涂海涛心里有鬼;还是相信涂海涛,罗子涵是凶手?
  涂海涛依然气抖擞地分析着:“为了掩盖自己的暴行,便造谣说我老婆死了,借此来打乱我的阵脚,真是无耻!”
  许洁听不下去了,说道:“涂警官,适可而止!破案,讲究的是证据。”
  涂海涛看了看许洁,沉默了。
  
  
  41
  院长余伯韬一定在隐瞒什么!八百万的医疗费,光凭沈雯婷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不敢随便乱来的。一定还有同谋者,沈雯婷不过是一个替罪羊!问题是,这一疑点与这一系列的谋杀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她真的是替罪羊,可是她已经自杀了,想报复记者也不可能了,况且与天价医疗案有关的只有武林风和朱建文两个人。想到朱建文,涂海涛便烦躁起来,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朱建文到底是失踪了、被杀了还是只是随便到处走走没有上班。他知道后一种推测几乎没有可能,但是他心里却巴望着朱建文平安无事。已经死了三个记者了,如果再搭上一条人命,谢副局长那里可就吃不住了!
  涂海涛坐在车上如此想来想去。
  与此同时,许洁的思想也没闲着,大勇、冯鑫、武林风三人的死状不停地在面前晃来晃去。
  她总觉得三具尸体在强烈地向她昭示着什么,这种念头自从她看到李大勇的尸体时就有了,看到冯鑫和武林风的尸体时,这种念头越发强烈。拔舌、割喉的背后,也许隐藏着更深的象征意义!
  现象和真理之间横跨着一座独木桥。
  许洁心中的独木桥从中间断开了。
  她虽然能远远地望见对面,却难以到达彼岸。
  她需要做的就是修补这座独木桥。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飞快地思索着。
  大脑就像汽车的轮胎不停地旋转、拐弯、停止、加速……
  三个人都被注射了青霉素。
  医学上注射药物的方式分为四类:肌肉注射、静脉注射、皮下注射、皮内注射。
  三个死者都被人进行了皮下注射,有的是在生前,有的是在死后。也就是说,注射药物并不是杀人的手段,更像一种行为艺术。这一行为艺术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寓意。
  这寓意是什么呢?跟拔舌、割喉又有什么区别呢?
  皮下注射,皮下注射……
  这个名词很熟悉!
  也许这就是修补那座独木桥的关键部分!
  许洁猛然踩住了刹车,车轮在马路上发出吱嘎的一声尖锐的啸声!正在思考中的涂海涛一不留神,脑袋往前撞去,幸亏系了安全带,才没有撞得头破血流。他惊魂甫定,疑惑地看着许洁。许洁急打方向盘,将车头整个倒了过来,向反方向开去。
  “你这是去哪儿?我们不是去邮局吗?”
  “我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涂海涛看着许洁坚毅、凝重的脸色,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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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涂海涛看着许洁坚毅、凝重的脸色,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洁开着车在图书馆门前停了下来。涂海涛问道:“你到图书馆来告诉我最重要的事情?”
  许洁狡黠地一笑:“我借几本书给你看。”
  “大小姐,我们还是先去邮局办案吧,要充电以后再说。”
  “涂警官,你现在办的这个案子也许真的需要充充电。”
  涂海涛看着许洁,无奈地笑了笑,跟着她走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共有四层楼,藏书量有五百多万册。涂海涛跟着许洁,亦步亦趋地在书海里转悠,他不知道许洁要给他补什么课。在内心深处,他对许洁这种贸然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女人吧?任性起来毫无征兆。朱玉就是这样的女人,也许正因为女人的任性,所以她跑回娘家这么久不回来。等把这个案子办完了,他得赶紧去丈母娘家把老婆接回来。大概有一年没见了,朱玉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了,就这么多吧!”
  涂海涛向许洁看去,只见她抱着厚厚的一撂书,大概有七八本,书脊上大多写着《新闻学》、《传播学》、《新闻事业管理》、《中国新闻事业史》等字样。他吃惊地说道:“小姐,咱们还是改天再充电吧!”
  许洁说道:“一会儿就好,也怪我学艺不惊,所以才要借这么多书给你讲课。”
  涂海涛愈发困惑不解了:“讲什么课?”
  “新闻学和传播学!”许洁俏皮地笑了笑。
  许洁将一撂书放到桌子上,两人在桌前坐下来。许洁拿出一本《中国新闻事业史》,匆匆地翻了几页,便递给涂海涛说道:“你看看这一段。”
  涂海涛疑惑地接过书,看了起来。
  
  1929年,《党的生活》在出版启事中阐明:《党的生活》是一般党员的“喉舌”。自此之后,“喉舌论”在中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报纸的作用和力量,就在它能使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工作任务和工作方法,最迅速最广泛地同群众见面……宣传思想战线的战士作为灵魂工程师,一定要无条件地宣传党的主张……
  
  涂海涛笑道:“一直只知道你们是喉舌,却不知道历史这么悠久。”
  “你不觉得这一理论跟三宗谋杀案有关吗?”
  涂海涛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
  “三个被杀的记者,都做过批评报道……”
  许洁还没说完,就被涂海涛打断了:“做过批评报道,就要被拔舌、割喉?”
  “严格来说,既然是喉舌,自然只能歌功颂德,任何涉及批评报道的,都是对喉舌功能的背离。”
  “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是记者,我比你清楚!”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说明三个记者的死,都与这么该死的一段话有关吧?”涂海涛叩击着刚才看到的那页书。
  许洁说道:“大勇、冯鑫、武林风都被注射了青霉素,你也知道,注射青霉素并不是杀人手段,更多的是一种表演。而我想,凶手其实在通过这种表演,在透露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在传播学的历史上,有一个理论叫做‘皮下注射’。”
  “皮下注射……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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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皮下注射……什么意思?”
  许洁打开一本《传播学概论》递给涂海涛,说道:“皮下注射理论,又被称作魔弹论,或者刺激-反映论,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特别流行,认为传播媒介拥有不可抵抗的强大力量,传播者是主动的,受传者是分散和被动的。传播者把子弹发射出去,受传者必然应声而倒,就像药剂注入皮肤一样,可以引起直接、快速、有效的反应;它们能够左右人们的态度和意见,甚至直接支配他们的行动。”
  涂海涛合上书,笑道:“媒体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
  “不要低估传媒的力量,”许洁翻开书,看了看说道,“这里就记载了一些皮下注射理论的经典应用,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国家为单位大规模地、有组织地、动员一切力量全面进行宣传战和心理战的战争,交战双方为了团结自己和瓦解敌人,从新闻报道、图片、书刊、电影、唱片到海报、标语传单和街头演讲,几乎是用了一切可以使用的宣传手段。协约国甚至向德国发布低级可笑的谣言,说他们的军官把死人融化做成肥皂,给他们洗手。于是每次开枪时,德国士兵看到自己的手,便想起了恶心的肥皂,从而降低了战斗力。”
  “德国人真的那么弱智,相信这种谣言?”
  “谎言重复千遍,也会变成真理。不管怎么说,协约国赢了。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英国政府为了打击纳粹德军的士气,故伎重演,炮制纳粹高官、希特勒青年团头目及德兵妻子们在后方的色情故事,然后将这些色情炸弹通过传单和广播等手段不停地向德军军营进行狂轰滥炸,导致许多德军士兵由于担心后院失火,无心恋战,士气低落。涂警官,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你老婆正在跟别人鬼混,你还有心思跟我坐在这里研究新闻学吗?”
  涂海涛愠怒地看了看许洁,许洁忙连声道歉:“对不起,我这个比方打得不好。不过,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就这么紧张,何况那些德国纳粹士兵呢?”
  “不要说这么多了,”涂海涛说道,“这个皮下注射理论又跟谋杀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关系,”许洁说道,“正因为凶手信奉这一理论,所以他就更加坚定地拥护喉舌论,凡是涉及到批评报道的新闻,都有可能影响社会稳定,导致市民对政府的不信任,所以他要阻止这种趋势。而他采用了极端的方法:杀掉那些做批评报道的记者。”
  涂海涛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有点怀疑。皮下注射理论也许在战争时期,真的会发生很大的作用,但是在和平时期,它的生命力真的有那么强吗?”
  “这一理论早就遭到了类似的质疑,普遍的观点认为,皮下注射理论过分夸大了大众媒介的力量和影响,忽视了影响传播效果的各种社会因素,和现在的信息社会双向或者多向的传播方式相比,皮下注射只是原始时代的刀耕火种。新的传播学理论认为,受众是具有高度自觉的主人,他们对信息不仅有所选择,而且还自行解释,自行决定取舍。可问题是,长时间的宣传,即便不会马上改变一个人的观点,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作为警察,你肯定清楚,一个案件在法院判决之前,是不准媒体介入炒作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媒体的力量太过强大,有时候甚至会左右判决。”
  涂海涛有点不耐烦了,说道:“无稽之谈,在你看来,法律在新闻媒体面前就失去公正性了吗?”
  “没有失去,也会大受影响。在美国不少州的法院,审判一个案件之前,陪审团成员都被隔离了,在审判期间,不能看电视,不能看报纸,不能上网,就怕媒体的信息会影响他们的态度。”
  涂海涛不吭声了,过了半晌说道:“照你说来,凶手是为了维护一个新闻理念而杀人?”
  “我想是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确实太荒唐了,起初我也不太确信我的推论,但是朱建文收到的纸条却加强了我的想法。”
  “关好你的门?”
  “是,关好你的门,”许洁说着又拿出一本书,翻了一下,递给涂海涛,说道,“这也是一个传播学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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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关好你的门,”许洁说着又拿出一本书,翻了一下,递给涂海涛,说道,“这也是一个传播学的理论。”
  涂海涛随便翻了翻书,笑道:“还是听许老师讲吧!”
  许洁笑了笑,毫不谦虚地说道:“1947年,传播学的奠基人卢因提出了把门人的概念,他做了关于食物购买和消费的研究。按照卢因的看法,食物来到家庭的餐桌,即人们吃什么以及为什么吃这些食品,是一个有关传播渠道的复杂问题。比如:食品可以是从商场买来的,可以是自家菜园种的,也可能直接从农场买的,就是通过这些不同的渠道,食品一步一步来到饭桌之上。问题在于,食物在渠道中的运行不是自动的,它进入或不进入某一渠道,能否从渠道中的一个环节顺利抵达另一环节,都有着人为的影响。这就是把门人。后来,波士顿大学一个叫怀特的教授,在1949年研究了一个报社的电讯稿件编辑如何选择和编发新闻。他发现,在一周中收到的所有稿件中,最终能够在报纸上露面的只占其总数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约有十分之九的来稿,被这个无情的把门人扔进了办公室的废纸篓之中。”
  涂海涛插话道:“那是很自然的啊,哪有那么多版面啊?”
  “是,把门人在处理稿件时所使用的一个充足理由,就是版面不够,或者已用了同类稿子。问题是,除了篇幅、时间这些客观原因外,怀特发现,把门人的主观意识在稿件的取舍中,发挥了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在那些被丢弃的稿件背后所写的理由有太激烈、胡扯、不感兴趣等等。这说明,新闻挑选的主观性非常高,新闻传播依赖着把门人自身的经验、态度、价值判断和期望。从那之后,就用把门人的概念来代表新闻生产过程中受到的控制,这一理论很快便传到了中国,与皮下注射理论、喉舌论结合起来,成为一道强有力的屏障。”
  “说了这么多,我却越来越迷惑了,”涂海涛说道,“既然把门人,又强调喉舌功能,那么可能影响社会稳定的新闻,你们就不会报道啊!既然报道出来了,就说明这些批评报道没有那么大的危害,那么凶手又凭什么杀人呢?”
  “看问题的视角也许不同呢?也许他是一个极端的人,狂热地信奉着这些理论。”
  “照你这么说,凶手应该是一个好人了?他杀害记者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
  “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朱建文收到的纸条,‘关好你的门’并不仅仅是关上房门、车门这些……”
  “对,朱建文作为部门主任,就是一个把门人。关好你的门,指的应该是关好新闻控制这道门。”
  “目前为止,似乎只有天价医疗案与朱建文有直接的联系。”
  “是。”
  涂海涛站起身来,说道:“如果许老师没有其他要说的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许洁笑道:“邮局不去了?”
  “先去医院,再去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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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42
  心脏外科的白永昌主任坐在办公室,拿着一撂厚厚的病历匆匆地翻看着。这时候,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男人问道:“是白主任吗?”
  白永昌头也不抬,继续翻看着病历,说道:“是,什么事。”
  “我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涂海涛。”
  白永昌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涂海涛,站起身来:“有什么事吗?”
  “沈雯婷以前是你们科室的吗?”
  白永昌狐疑地看了看涂海涛,又看了看许洁,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发现几个月前的天价医疗案有疑点……”
  “不都已经结案了吗?”白永昌断然打断了涂海涛的话。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急匆匆走了进来,说道:“白主任,41床病人说胸口疼。”
  “舌下含服心痛定。”
  “白主任给开个处方吧!”
  “我回头补,你先去吧。”
  小护士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开了办公室。
  白永昌对涂海涛说道:“天价医疗案还有什么疑点?”
  “八百万的医疗费,沈雯婷一个人能开出那么多的处方吗?”
  白永昌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只要有贪念,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想看一下病人的病历。”
  这时,刚才那个小护士又跑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白主任,病人胸口还是疼。”
  “哪个病人?”
  “41床的。”
  “舌下含服心痛定。”
  “刚才服过了,不管用。”
  “那再舌下含服一片硝酸甘油。”
  “哦,”小护士迟疑了一会儿,“白主任,那处方呢!”
  “没处方你就不会办事了吗?”白永昌恼怒地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畏缩地点点头,连忙走出了办公室。
  白永昌看了看涂海涛说道:“你看,这个天价医疗案把我们搞的,吃片药,都要开处方!”
  许洁问道:“医院不是这样规定的吗?”
  白永昌说道:“紧急情况也得从权啊,是不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病人垂危了,还要走各种程序吧?”
  涂海涛问道:“沈雯婷为人怎么样?”
  “哎,人都死了,还去说这些干嘛?”白永昌说道,“还有什么问题,是不是直接去问文明院领导?我现在还要处理几个病人。”
  涂海涛和许洁只好离开了心脏外科,走出医院。
  许洁说道:“我总觉得医院院长、心脏外科的主任都怪怪的,要想从他们那里问到天价医疗案的详情,恐怕很难。必须得另外想办法。”
  许洁刚说完,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是调查沈老师的案子的吗?”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刚才两次闯入办公室的小护士。
  涂海涛说道:“是,你有什么话跟我们说?”
  小护士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她,这才小声说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讲话?”
  许洁看看表:“忙了一上午,也该吃饭了。走吧,边吃边聊。”
  三人来到一家西餐厅,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餐之后,涂海涛问道:“沈雯婷是你老师?”
  “也不是真正的老师,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她对我挺好的,我就叫她老师,后来叫习惯了,就一直这样叫了,”小护士眼眶湿润了,“这世道,就是好人不长命。”
  涂海涛说道:“天价医疗案里,肯定有什么隐情吧?”
  “沈老师就是一替罪羊。”
  “哦?”
  “你想,八百万啊,她敢这么胡来吗?当然,当医生的,都会给病人开一些高价药,但是一个人开出八百万来,谁相信啊?而且八百万里,并不都是处方。病人自己买了一些进口药,非常贵的,也算到医疗费里来;到外地请专家会诊,一个专家的出场费就是三十万。这些钱,怎么能算到沈老师头上呢?”
  许洁说道:“可是一天注射一百多瓶盐水,这总是真的吧?”
  “沈老师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很多处方都是其他医生开的。”
  许洁说道:“可是,我记得新闻报道上说每个处方都是沈雯婷签字的啊!”
  “不少医生都冒用沈老师的名义开处方。”
  “这怎么可能?”
  “我太清楚了!我值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医生开的处方,写的是沈老师的名字。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不写自己名字,他只是笑了笑,说都一样。当时我也没在意,反正开的那些药都是营养素,吃不死人,”小护士越说越气,“还有,病人不是自己买的进口药吗?药品都放在我们护士站的,可是有几次,病人家属发现少了几支药,肯定不知道被谁偷了。家属去找沈老师,沈老师很紧张,马上把这情况反应给白主任,说我们管理混乱应该加强管理,可是白主任根本就不当回事。”
  餐厅的服务生将两份热气腾腾的牛排端到桌子来。
  许洁招呼道:“来,边吃边谈。”
  小护士扭捏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别客气,吃罢!”
  小护士这才拿起刀叉,切起了牛排,边切边说:“有一次科里开会,白主任说他对患者的病历不太满意,让医生们对病程记录单、医嘱单进行大规模修改。沈老师认为不符合规定,要知道病程记录是最原始的东西,绝对不应该更改,沈老师马上表示反对,可是白主任根本不容她说话,说必须要改。后来过了几天,白主任又找到沈老师说,患者的病程记录不合格,不重写也得重写,而且连空格都留好了,内容也限制好了。沈老师死活没改,那段时间,她在科里压力很大,主任、护士长、医生、护士都对她另眼相看。有一次她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医生、护士的职业道德总是要坚持的,做人要有道德底线。”
  许洁问道:“沈老师平时为人怎么样?”
  小护士说道:“很多人不喜欢她。你想,如果有人老是说你不好,你会喜欢她吗?沈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觉得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就会马上说出来,一点不给人家留情面。所以很多人不喜欢她。”
  “所以,天价医疗费的案件出来之后,她就成了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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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天价医疗费的案件出来之后,她就成了替罪羊?”
  “肯定是这样,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来背这黑锅,”小护士说道,“患者去世以后,家属要求医院调查住院期间的费用问题,医院便成立了一个调查组,沈老师这才知道原来病人竟然花了这么多钱,在这之前,她压根不知道。许多收费账单与医嘱都对不上,那天她气得要命,跟我说这个医院迟早要出问题,并告诫我说一定别掉到钱眼里。”
  “也就是说,产生这么多费用,沈雯婷作为主治医生还不知情?”
  “我们医院的流程是这样的,医生下达的医嘱,由我们护士录入电脑,然后领药。这个过程没人监管的,护士领多少药,医生根本不知道,也就是说医生与收费账单是脱节的。如果我使坏的话,我可以一天给病人开出两百瓶盐水,而且都记到医生头上。我们护士长是有电脑的录入密码,我就看到过她修改药品的数量。”
  涂海涛问道:“后来有关部门来调查时,沈雯婷没把这些情况告诉调查人员?”
  “说了,可是有什么用呢?自古官官相卫,这个案子被媒体捅出去了,那么大的动静,总得有的替罪羊吧?谁做替罪羊?肯定是沈老师了!她有再多的理由都没用,人家就是不相信你说的话!而且每个处方,写的都是沈老师的名字。”
  “出这么大的事,难道科主任就一点牵连都没有?”
  “白主任跟我们院长是亲戚,他能有什么事?他本来就是一草包,要不是有个叔叔当院长,别说主任,就是当个医生,都未必有人要。”
  许洁问道:“我记得这件事情先是由电视台的记者捅出来的,后来为什么没再找电视台呢?”
  小护士不屑地说道:“你真以为记者就是公正无私的?他们就是一群苍蝇,哪里臭往哪里钻。”
  涂海涛笑呵呵地看了看许洁,许洁无所谓地看着小护士,脸上依然挂着温暖的笑容。
  “调查组后来一致认定沈老师要负全部责任,沈老师申诉无门,便找电视台的记者,就是那个最先揭发这个案子的记者,可是那个记者压根不当回事,还在电话里骂沈老师没有职业道德。他没有调查就这样中伤沈老师,他还是人吗?他还配当记者吗?”
  许洁说道:“也许……也许记者也有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肯定是收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的好处,不是院长的就是我们主任的。没一个好东西!”
  涂海涛问道:“沈医生就是因为这事自杀的?”
  “肯定是,没有这事,沈医生也不会死。”
  “你知道沈医生找的是哪个记者吗?”
  “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是谁的话,你会不会想去杀了他?”
  “杀他?”小护士气呼呼地说道,“我还怕弄脏了我的手呢!”
  “沈医生有个女儿,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她。”
  “沈医生跟你说起过她女儿吗?”
  “说起过,”小护士说道,“她很为女儿自豪。沈医生很可怜的,年轻的身后,老公就死了,是她一个人拉扯着儿女长大的。她女儿也挺争气的,据说是一个心理医生,在业界很出名的。”
  涂海涛和许洁一听,马上坐直了身子,交换了一下眼色。涂海涛问道:“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好像是姓……姓……”小护士皱着眉头想着。
  “是不是姓罗?”
  “对,对,就是姓罗。沈老师经常说我们家小罗怎么怎么样。”
  涂海涛接着问道:“沈老师自杀后,她女儿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她女儿。”
  许洁又问道:“沈雯婷还有个儿子,听说在上海一所大学任教,沈雯婷跟你说起过吗?”
  小护士说道:“当然说起过啊,沈老师只要说起女儿,就会说起儿子;说起儿子,就会说到女儿。他们是沈老师的骄傲。”
  “沈雯婷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小护士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沈老师很得意,说他们家真正实现了男女平等。”
  “哦?”许洁眉头一扬,问道。
  “沈老师的女儿跟爸爸姓,儿子则跟妈妈姓。”
  “姓沈?”
  “是啊!”
  “你知道他在上海哪个大学教学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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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42 | 显示全部楼层
 43
  走出台长办公室,周文轩都快飘起来了,脚步也不由得变得轻盈了。刚才台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说新闻部的工作要由他主持。
  台长的脸色非常凝重:“最近,我们三名记者连续被杀,朱主任又失踪了,整个电视台都人心惶惶,何况是你们新闻部。稳定人心很重要,朱主任不在,你就把这摊子给顶起来。”
  周文轩受宠若惊,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喜悦,不忘谦虚地说:“我怕难以担当这个重任啊!”
  台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新闻部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你以前不差点就升上来了吗?你这个同志呢,我们几位台里的领导都讨论过,业务素质过硬、政治也没问题,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误。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改了就好嘛!以后只要严格把关,就不会犯错误了嘛!”
  “是,是,我一定从上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训,”周文轩连忙点头。
  “你呢,先代任新闻部主任,朱主任平安无事的话,以后你先当几年副手;万一……哎,万一朱主任有个三长两短,这新闻部就全靠你了。”
  周文轩继续谦虚道:“这个……台里其他部门的领导也可以调过来啊!我……我恐怕……”
  台长打断了他的话:“别提啦,以前新闻部是个肥肉,人人都盯着。现在出事了,人人都避着。”
  周文轩马上表态:“既然这样,请台领导放心,我一定不畏艰险,当好这个代任主任。”
  “下午,我就去宣布一下。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稳定人心!”
  “嗯,对!人心很重要。另外也得让大家都小心点儿,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夜路,单身的同志,晚上睡觉一定注意关好门窗。还有,形势很严峻,但是日常的采访不能受影响,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不能开了天窗。”
  周文轩连忙点头:“好,好!”
  走出台长办公室,周文轩飘飘欲仙了一会儿之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朱建文就这样死了,我不就是主任了吗?这个位子,我可盼望了好久啊!这个位子,本来就该是我的。”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周文轩便觉得一阵心寒,脊梁骨都发凉:“我怎么会冒出这么肮脏龌鹾的想法呢?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不,我不应该这样想。”接着他又想道:“可是这种私心杂念,谁没有呢?”
  回到办公室,记者们大都不在,都出去采访了,只有胡蔓和蔡兴华还坐在座位上,眼睛发呆地看着电脑。
  “怎么没出去啊?”周文轩问道。
  胡蔓抬起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敢出门啦!”
  “有什么不敢出门的?”
  蔡兴华说:“你不觉得那个变态杀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就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专门冲着记者来的呢?”
  胡蔓阴阳怪气地说道:“估计是我们假话说多了,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蔡兴华说:“他妈的,看不下去了,也不要冲着我们来啊!我们不也是被逼的?”
  周文轩沉下脸来:“你们这种思想是极其不健康的,我们什么时候说假话了?新闻是什么?新闻就是客观事实的报道!你们难道做记者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胡蔓依然怪声怪气地说道:“做宣传呗!”
  周文轩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说道:“宣传也是新闻,新闻是手段,宣传是目的。”
  蔡兴华笑呵呵地看着周文轩,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叫你主任了?”
  周文轩一怔,觉得他话里带刺:“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觉得,你老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呢?”
  周文轩瞪了蔡兴华一眼,很想跟他大吵一架,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便硬生生地忍住了,并迅速地在脸上酝酿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着急嘛!所以口不择言,你们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其实呢,台里是让我代任新闻部主任,只是代任,只是代任,朱主任一回来,我这个代任主任马上下课。这段时间了,大伙心里都不好受,也都很紧张。你们两位跟我一样,都是老同志了,在电视台工作也有八九年了。现在这个摊子是个烂摊子,我不想看着这个摊子就这样垮了,散了,我很想把人心稳定住,把新闻部这块招牌抗稳了。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兴华、胡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蔡兴华笑了笑,说道:“不用这么认真嘛!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照办就是。”
  周文轩笑着拍拍蔡兴华和胡蔓的肩膀:“全靠你们了,让我们同舟共济吧!”

[ 本帖最后由 f.jf 于 2007-10-18 21: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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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0:42 | 显示全部楼层
 44
  一上车,涂海涛便兴奋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罗子涵有问题!”
  许洁却不以为然:“涂警官,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会变成证据。”
  “什么意思啊?别整这么高深。”
  “我是说,你先入为主之后,你就觉得罗子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涂海涛被许洁顶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说道:“办案有时候是靠直觉的。”
  “哦?”许洁笑道,“我还以为是靠证据呢。”
  “行啦行啦,你们这些当记者的,一个个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许洁笑道:“好啦好啦,不跟你争啦。”
  许洁开着车,在城市里飞奔,一会儿的工夫,在一家邮局门前停下来。这是一个很小的邮局,掩藏在一个居民小区门前的几株松树下。松树的枝叶上压满了积雪,沉甸甸的,风一吹,积雪便纷纷扬扬地飘落。
  邮局里冷冷清清,服务窗口里面,两个工作人员靠在暖气片旁边,喝着茶水,磕着瓜子,看着报纸聊着天。
  涂海涛走进邮局,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十分失望地对许洁说道:“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他走到服务窗口前,掏出证件,说道:“我是公安局的,要来问点事情。”
  两个工作人员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涂海涛,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神侃中缓过神来,其中一个问道:“哪儿的?”
  “公安局的。”
  一个人站起来,走到床前问道:“什么事?”
  “来调查一桩凶杀案。”
  “什么?凶杀案?到我们这里调查?”
  涂海涛对两个人吊儿郎当的样子极不满意,于是信口开河地说道:“我们怀疑你们与一宗谋杀案有关。”
  本来一直坐在那里的工作人员赶紧站起来,打开门,将涂海涛和许洁迎进去,说道:“警官开玩笑了,我们怎么会与什么谋杀案有关呢?来来来,请进,喝杯茶。”
  另一个人说道:“两位请坐请坐……”
  涂海涛见两个人前倨后恭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笑。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四天前,是你们值班吗?”
  “是,是。”
  涂海涛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个拆开的纸盒。那个纸盒是邮局包裹专用的纸盒,两个工作人员看看那个纸盒,又看看涂海涛和许洁,不知道这个纸盒到底与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涂海涛问道:“这个包裹是从你们这里寄出去的吧?”
  一个人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说道:“是,没错,是从我们这里寄出去的,这个邮局编号就是我们这里。”
  另一个问道:“这个包裹有什么问题吗?”
  涂海涛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两个人,冷冷地说道:“看看吧。”
  照片上是一团血淋淋的东西,两个人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呀?”
  “舌头,人的舌头。”
  “舌头?”
  “就是这个包裹,”涂海涛指着密封袋里的纸盒,说道,“装着这个人的舌头。”
  “啊?这与我们无关啊!”
  “与你们无关?”
  “是啊,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包裹装的是舌头啊!”
  “你们难道你对交寄的包裹进行检查吗?”
  “这个……这个……我们哪儿知道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邮政法》里有明文规定,邮局必须检查交寄的包裹。”
  “是,是,可是……可是……现在谁还会去检查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啊。现在快递公司那么多,连国际知名的快递公司都跑来跟我们抢生意了,我们还去检查那么仔细干什么?检查多了,谁还会到我们这里寄东西啊!”
  “所以你们就可以玩忽职守了?”
  “这……这……”
  “不要紧张,我不是你们领导,我只是来调查凶杀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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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紧张,我不是你们领导,我只是来调查凶杀案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又盯住了涂海涛。
  涂海涛环顾一圈问道:“你们这里生意好像真的不行啊!”
  “是啊,是啊,一天下来也没几个人来寄包裹,”一个工作人员抢着说道。
  “那四天前,你们这里有几个人来交寄过包裹?”
  “四天前?”两个人默念着,回忆四天前的事。
  一个说道:“反正人很少,最多三四个人吧。”
  另一个说道:“应该是三个人。”
  许洁马上来了兴致,只有三个人来交寄过包裹,范围很小,要回忆起嫌疑人的相貌来,也是比较容易的事。
  涂海涛问道:“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一个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天上午来了一个男的,要来寄一个包裹,我给了他一个纸盒,他就一个人把东西装进去了。”
  “装的是什么?”
  “我没看。”
  涂海涛不满地看了看他,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只记得挺年轻的,长什么样子……就没注意。”
  许洁插嘴问道:“包裹是寄到哪儿去的?”
  “上海。”
  涂海涛看了看许洁,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一个大名鼎鼎的警探,竟然输给了一个女记者。跟这个工作人员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都没必要,只需要像许洁这么直截了当就可以了嘛!他继续问道:“你们记得那天寄到本市的包裹,是谁来寄的吗?长什么样子?”
  两个人又一起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那天快下班了,来了一个小孩,大概是上初中的样子,来寄了一个包裹,是寄到本市的。”
  “记得是什么地址吗?”
  一个人看了看密封袋里的纸盒,说道:“好像就是寄到电视台的。”
  “一个中学生?”
  “是,他的纸盒已经封好了,直接交给了我们。”
  “他不是在你们这里买的纸盒?”
  “不是。”
  “这个孩子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这哪儿记得啊?只记得他穿着校服。”
  “校服?什么颜色的?”
  “蓝白相间的。”
  “这附近有什么学校?”
  “有个碧云中学,”一个工作人员回答道,“对,那孩子穿的就是碧云中学的校服。”
  涂海涛的眼睛里闪现出兴奋的光芒,他看着许洁说道:“我们该去趟碧云中学了。”
  许洁说道:“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涂海涛笑道:“大记者啊,我刚才心里还夸你呢,怎么现在倒糊涂起来了?知道学生是哪个学校的了,还不容易找到吗?”
  许洁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告别了邮局的两个工作人员,两人便驱车前往碧云中学。这时候,涂海涛的手机又急骤地响了起来。涂海涛按了通话键,手机里传来慌乱的声音:“涂……涂警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是哪位啊?”
  “我……我是……周……周文轩……”
  “出什么事了?”
  “朱建文……朱建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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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8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45
  谢天佑放下电话,急匆匆地召集人马奔向电视台。
  已经四条人命了。
  四个记者都被残忍地割喉拔舌。
  但是案情却似乎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谢天佑心烦意乱,他开始怀疑涂海涛到底能不能破案,涂海涛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他希望一名优秀的警察因为一件偶然的事件就断送了前途,成为一无用处的走卒。
  但是,又一名记者被杀了!
  希望难道要落空了吗?
  可是涂海涛打来电话的时候,似乎非常冷静。
  难道他已经找到线索了?
  但愿如此吧!
  警车呼啸着,迅速到达了电视台。
  谢天佑冲下车,他已经顾不得副局长的身份,分拨开围观的人群,边走边嚷着:“让开让开,没什么好看的。”
  几个警察涌上前来,扯起长长的警戒线,迅速将中间的雪堆拦了起来。
  雪堆中间笔直地伸出一条胳膊,僵硬地指向天空。
  伸在雪堆外面的手上结满了冰霜,手腕上戴的电子手表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胳膊上的鸭绒服的袖子结成了冰疙瘩。
  谢天佑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有点心慌意乱,他一挥手,叫道:“挖出来!”
  几个警察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雪堆。
  涂海涛和许洁这时也赶到了现场,涂海涛气喘吁吁地叫了声:“谢局!”
  谢天佑看看涂海涛,看看他僵硬得耷拉着的右臂,问道:“胳膊还没好?”
  “没有。”
  “得抓紧时间去看看啊!”
  “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说吧!”
  “有什么进展吗?”
  涂海涛犹疑了一下说道:“有,但是证据还不充分。”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谢天佑叹了口气,看看正在忙着挖雪堆的警察,又看看涂海涛说道,“谁报的案?”
  涂海涛在人群中搜索一番,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周文轩、蔡兴华和胡蔓,许洁正跟他们聊天。他指了指周文轩说道:“就是他,也是电视台记者。”
  谢天佑咬着嘴唇慢慢地点点头,吩咐道:“你去了解一点详细情况吧!”
  涂海涛答应一声走到周文轩等人跟前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周文轩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那只僵硬的胳膊仿佛索命的幽灵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刚、刚才,走、走、走……我……”
  涂海涛厌烦地看了看他,目光转向了蔡兴华和胡蔓。
  胡蔓强忍住紧张不安,看着涂海涛说道:“刚才我们吃完饭走到这里,周文轩朝这个雪堆踢了一脚,结果雪堆中就露出一条胳膊。”
  涂海涛狐疑地转向周文轩:“你踢这个雪堆干嘛?”
  “我……我……是无意中……踢、踢了一脚。”
  “无意中?”涂海涛咂摸着,他看了看周文轩的鞋子,右脚的鞋尖有点脏,带着一点混合着雪水的泥巴。
  蔡兴华说道:“我们刚才边走路边聊天,说起这几天几个同事相继遇害,那个变态凶手肯定是盯上我们了,周文轩便气得随便这么踢了一脚。警官,你不会怀疑我们吧?”
  涂海涛冷冷地笑了笑,转头去看那个雪堆。
  胡蔓赶紧对许洁说道:“许洁,你觉得我们像是杀人的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许洁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们,突然笑了:“拜托,我哪有发言权啊?我只是跟着人家记录、采访的。”
  胡蔓和蔡兴华还想说点什么,几个警察已经将雪堆小心翼翼地拔开,露出了朱建文的尸体。
  尸体蜷缩着,卧倒在地上。
  脸上结了一层白霜。
  喉咙割断了,舌头也不见了。
  地上没有血迹!
  涂海涛蹲到尸体跟前,拉起尸体的右臂,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手腕处有一个小小的针眼。
  果然是同一个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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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8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会是想象中的结局吗?emo_839 emo_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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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8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pf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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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9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46权小燕怒气冲冲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一个吊儿郎当的学生,之所以说他是个学生,仅仅是由于他站在了权小燕的办公室里,仅仅是因为他穿了一身校服,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哪一点像个学生样。他留着一头长发,松松散散地顶在脑门上,一小撮头发披散下来,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他歪歪扭扭地站着,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微微地昂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权小燕很想扇他一耳光,甚至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但是现在不准体罚学生,她只能忍着。

这个学生叫孙元磊,是个出了名的小混混,跟校外一群盲流勾结在一起,抽烟喝酒泡吧打游戏,几乎是天天旷课。作为班主任,权小燕对这种学生深恶痛绝,刚才语文课老师又来投诉说孙元磊昨天又没上课,批评他,他还顶撞老师。权小燕知道自己也压不住他,但还是把他叫到办公室了。还没开口,孙元磊便做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来。权小燕压住火,问道:“昨天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来上课?”

孙元磊不停地踮着右脚,蛮不在乎地说道:“我爸不在家。”

“这跟你不来上课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我没法回家叫家长!”

“你看你什么样子?有个学生样吗?”

“权老师,你干嘛这么大火呢?我早就不想读了,要不是我爸逼得紧,我早他妈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权小燕狠狠地捶了一下办公桌,气势汹汹地看着眼前这个恶少,但是她对这个小盲流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砰砰地敲了两下。

权小燕舒展一下皱紧的眉头,调整一下紧张的脸部肌肉,说了声:“请进!”

门推开了。

高校长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来,三个人都面色凝重,不苟言笑。权小燕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的右臂僵硬地垂在身侧,仿佛那条胳膊根本不是他的。

高校长看了看权小燕,看了看孙元磊,说道:“怎么这家伙又旷课了?”

权小燕无奈地说道:“是啊,家常便饭了,朽木不可雕!”

高校长说道:“先不说这些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的涂海涛涂警官,这位是市电视台的许洁许记者。”

权小燕疑惑地看了看涂海涛和许洁,不知道这两个人跑到自己办公室来有什么事情。

涂海涛说道:“我们来做个调查,前几天,碧云中学有个学生帮一个人到邮局寄了一个包裹,我们想找这个学生。”

“叫什么名字?”

高波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个班一个班地找过来,其他班级都去过了,你们班是最后一个。”

权小燕说道:“我这就去我们班问一问,有没有帮别人寄过包裹。”

涂海涛说道:“麻烦权老师了!”

权小燕还没说话,孙元磊在一旁说道:“你们不要费那工夫了!”

几个人转过头来看着他,许洁问道:“你就是帮忙寄包裹的人?”

孙元磊不屑地看了看许洁,说道:“怎么了?”

许洁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忘记了!”孙元磊继续昂扬着头。

许洁采访这么多年,上至各政府部门的局长副局长、下至各个街道办的主任、公司的董事长,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嘲弄了一番。她恶狠狠地瞪了孙元磊一眼,不再说话。

涂海涛走向前来,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孙元磊睥睨了涂海涛一眼:“本少爷忘记了,不过……如果有点什么好处的话,本少爷也许还能想起来。”

涂海涛笑了笑:“小子,你挺狂啊!”

孙元磊瞄了一眼涂海涛耷拉着的右臂,说道:“你更狂啊,就剩一条胳膊了,还来破案!”

涂海涛又笑了笑,转身对许洁说道:“你陪高校长和权老师到门外聊聊天。”

“聊天?”许洁睁大了眼睛问道。

涂海涛摆摆左手:“去吧去吧。”

三个人狐疑地离开了办公室,等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涂海涛一转身,抡起左膀子,狠狠地扇了孙元磊一耳光,孙元磊捂着腮帮子惊讶地看着涂海涛,接着便揉身而上,向涂海涛扑来。涂海涛猛得踢出右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孙元磊的小腹上,孙元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肚子疼得满脸冒汗。涂海涛一把将他拎起来,凑近了孙元磊问道:“我这一条胳膊还能破案吧?”

孙元磊忍着疼,傲然地看着涂海涛:“警察打人!我投诉你,我要告你!”

涂海涛抡起左手,连打他几耳光,说道:“这一带小混混的头,绰号是叫李大炮吧?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呢,还是听我的?”

孙元磊怒目相视,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断了胳膊的警察生吞活剥了。

涂海涛又连抽了他几耳光:“你是不是不服气啊?”说完,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不停地踢着孙元磊,便踢便问道:“服不服,服不服?”

孙元磊终于吃不消了,连连告饶:“服了,服了,别打了!”

涂海涛停了下来,蹲到孙元磊面前:“如果我让李大炮来收拾你,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会,会,会,”孙元磊连连点头。

涂海涛摸了摸孙元磊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嘴,说道:“脸都肿了,嘴角还出了这么多血。知道是谁打的吗?”

孙元磊满腹狐疑地看着涂海涛,然后连声说道:“不知道,不知道。”

“狗屁!”涂海涛叫道,“被谁打了都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孙元磊连忙改口。

“谁打你的?”

“我,我……”孙元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不是小混混吗?小混混应该经常打群架的吧?”

“是,是。”

“那知道是被谁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那天让你寄包裹的人,长什么样?”

“那人短头发,瓜子脸,眼睛挺大的,还是双眼皮,皮肤挺白的,穿着一身红色的羽绒服。”

“记这么清楚?”

“她长得挺漂亮的,所以就记住了。”

“是个女的?”

“是。”

“大概多大年纪了?”

“我看不出来啊,反正比我大。”

“废话,肯定比你大,你想耍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好像……好像跟刚才那个女记者差不多年纪。”

“她跟你说什么了?”

“那天我去网吧上网,在网吧门口,遇到了那个女的,她拿着包裹急匆匆地赶路,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很慌张地左看右看,最后便盯住了我,她说有突然急事,让我帮她寄一个包裹,给了我两百块钱,说不用找了。我一看寄个包裹就能赚一百多块钱,所以就答应了。”

涂海涛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扔到孙元磊面前:“去看看伤,弄点药吃吃。”

孙元磊捡起钱,挣扎着站起来,说道:“谢谢涂警官。”

涂海涛也不理会他,微微地笑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许洁和高波、权小燕走进办公室,看到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孙元磊,满嘴血迹,大气不敢出一声,猥猥缩缩地站在地上。

权小燕惊讶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元磊说道:“打……打架时……被……被人打的。”

涂海涛拍着孙元磊的肩膀说道:“高校长,权老师,这位同学很配合警方的工作,为我们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高波忙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告别了高波和权小燕,涂海涛和许洁走出了碧云中学。刚钻进车里,许洁就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警察不是不能刑讯逼供吗?”

涂海涛笑了笑:“那王八蛋长了一副欠扁的脸。”

“可他还是学生啊!”

“学生?这种人走出校门,肯定就是一地痞流氓,直接进监狱。我教训他一顿,没准还能收敛点儿,社会少一个败类都有可能。”

“你让我觉得很可怕。”

涂海涛笑了笑说道:“放心,吃不了你!”接着,又问道,“你猜包裹是谁寄的?”

“谁?”

“罗子涵,”涂海涛自信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刚才那学生告诉你的?”

“你说呢?”

“他怎么知道给他包裹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

“他说是个女的。”

“喂,警察同志,是个女的,你就说是罗子涵?我也是女的啊!你也太主观了吧?”

“有时候要相信直觉。”

“我要是在新闻里说,咱们警察办案全靠直觉,你想老百姓会怎么说?”

“关键是,我知道你不会这些写。”

“哎,我如果偏要这么写呢?”

“哈哈,许大记者,简单!”涂海涛说道,“找宣传部!”

“狐假虎威!”

“哈哈,别逗气了,咱们再去一趟康宁医院。”

“逮捕罗子涵?”

“我还没那么神经病,证据不足啊!先去探探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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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9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47这是一个温暖的冬日,和煦的阳光温柔地透过百页窗照进办公室,照在罗子涵的身上,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惬意无比。此时,罗子涵正坐在办公桌前,捧着一个相框仔细地端详,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渐渐得,眼眶变得湿润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

罗子涵将相框摆在桌子上,整理一下头发,说道:“请进。”

一个小护士推开门,站在门口说道:“罗医生,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进来。”

小护士回身说道:“进去吧!”

冷建国猥猥缩缩地走到门口,罗子涵示意他进来,他抬抬腿,又放了下来。

小护士不耐烦了:“叫你进去赶快进去,罗医生吃不了你。”

冷建国慌乱地看着小护士,又看了看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的罗子涵,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你……你们……要……要吃人?”

罗子涵离开办公桌,走到门口,满面春风,笑容可掬:“看嘛!你要跟病人这么说话,会吓着他们的。”

冷建国紧张地看着罗子涵问道:“你想干嘛?我……我不是记者!你不要杀我……”

罗子涵依然笑着,说道:“谁都不会杀你的,进来吧!”她轻轻地拉着冷建国的衣袖,将他拉进办公室。

小护士紧张地问道:“罗医生,真的不需要我们吗?”

罗子涵说道:“放心吧,没问题的。”

小护士犹豫着走开了,罗子涵随手关上了房门,朝冷建国说道:“坐吧,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

冷建国疑惑地迈动脚步,在罗子涵对面坐下来,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治病啊!”

“我没有病。”

“你没有病为什么会在这个医院呢?”

冷建国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被人陷害的。”

“谁陷害你的?”

“我不能说,都是大人物,你惹不起的。”

罗子涵呵呵地笑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跑去朱建文家里?”

“朱建文?”冷建国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思索当中。

“就是电视台新闻部主任,你的老同事啊!”

“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

“你为什么去他家?”

“我去过他家吗?”冷建国又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般说道:“对,对,我去过,那天晚上好冷啊,好可怕啊!”

“你为什么要去他家呢?”

冷建国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跟你讲啊,我之所以跑到这里来,其实是为了避难的。我们得罪了人,那些坏人满世界要杀我们呢。”

“你们得罪了谁?”

冷建国摇摇头,说道:“不能告诉你。”

“你找朱建文做什么?”

“有人要杀他!我要给他报信!”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了,他们说要干掉他!”

“谁?”

冷建国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罗子涵,然后浑身颤抖,嘴里啊啊地狂叫着。

罗子涵从医多年,也被冷建国的突然举动吓坏了,但是她毕竟经验丰富,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沉着应对,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她定了定神,拿出一支栓在线上的铅笔,凑到冷建国眼前说道:“看着这根铅笔!”

冷建国的目光转移到铅笔上。

铅笔被罗子涵手里的细线牵着,垂直地指向桌面。

罗子涵嘴里念念有声:“看着,铅笔开始向左右摇摆了,摆动在逐渐加大,越来越大……要注意看,不要分神……”

冷建国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铅笔。

罗子涵继续说道:“现在,铅笔摆动已经非常厉害了,你的眼睛开始感到疲劳,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你非常想睡一觉,现在铅笔摆动更厉害了,你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睡吧,睡吧……”

冷建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罗子涵重重地喘口气,得意地看着被催眠的冷建国。在康宁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像冷建国这样的病人,她遇到过不少,每次她都能成功地将病人催眠,深入他们的潜意识,发现导致他们精神失常的真正问题,然后因势利导,才能慢慢治愈他们的心灵创伤。

罗子涵走到冷建国面前,柔声说道:“现在你睡得非常香,除了我的声音,你什么都听不到。你感到非常舒服,仿佛躺在铺满了阳光的海滩上。现在我问你,你知道谁要杀朱建文吗?”

“不清楚。”

“不清楚,你怎么去报信呢?”

“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两个人在商量,要杀掉朱建文。”

“你知道是谁吗?”

冷建国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罗子涵继续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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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9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JF,写得越来越精彩了歪!!:emo80_ww :emo81_ww :emo81_ww emo83_ww emo84_ww emo84_ww emo84_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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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9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滴,不是滴,是"剽窃".:emo48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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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9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48:“冷记者。”

冷建国木然地抬起头,呆呆地盯着涂海涛看了一会儿,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又低下了头,看着手上的一张照片,继续往前走去。

涂海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许洁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许洁笑道:“这里的人哪个不怪啊?”

涂海涛摇摇头走向前去。



罗子涵打开门,看到是涂海涛和许洁,便笑了起来:“什么风又把你们吹来了?”

“罗医生,我是你的病人啊!”涂海涛说道。

“哈哈哈,你还当我是你医生啊?”罗子涵问道,“感觉怎么样?”

涂海涛左手指指僵硬的右臂,说道:“看,还这样。”

罗子涵看了看许洁,又看了看涂海涛,露出难为情的神色:“一般来说,心理治疗不同于其他治疗,如果有可能,最好是两个人面对面地聊比较好。”

许洁笑着站了起来:“呵呵,罗医生下逐客令了,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罗子涵也忙站起来:“许记者,多多包涵。”

许洁走出办公室后,罗子涵说道:“涂警官,你对催眠治疗一直心存抵触,其实你是对这种治疗方法心存误解。你心里有疙瘩,只有通过催眠才能化解……”

涂海涛抢过话来说道:“我不反对催眠,上次你给我催眠之后,我特地找了一些有关催眠的文章来看,的确,这不是巫术,是可以治病的。但是,在催眠之前,我们能不能先聊聊?”

罗子涵惊奇地问道:“哦?聊什么?”

“比如,你的男朋友或者老公,比如你的家庭,父母是做什么的?”

罗子涵笑嘻嘻地问道:“罗警官怎么突然对我的身世感兴趣了呢?”

涂海涛笑道:“医患之间也经常会擦出一些火花吧?”

“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

涂海涛若无其事地指了指罗子涵办公桌上的相框:“那是你母亲吧?”

罗子涵的神色黯然下来:“是。”

“她是做什么的?”

“医生。”

“现在在哪里?”

“去世了。”

“对不起,对不起,”涂海涛说道,“你母亲是姓沈吧?”

罗子涵冷笑两声:“哼哼,我母亲叫沈雯婷,人民医院的主任医生,“天价医疗案”的主谋。涂警官应该早就调查清楚了吧?为什么还要消遣人?”

涂海涛说道:“罗医生您别生气。第一,我绝不是消遣你,我只是想证实一下;第二,你说令堂是天价医疗案的主谋,这我不能赞同,光凭她一个人,整出800万的医疗费来?打死我都不相信。”

“哼哼,如果那些狗官这么想就好了。”

“那些记者呢?”涂海涛微微笑着,但是延伸却是坚毅的,紧紧地盯着罗子涵。

罗子涵疑惑地问道:“什么记者?”

“你不觉得记者也该死吗?”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记者不炒作,也许就不会爆出这件天价医疗案;如果记者不炒作,令堂就不会被栽赃开除,自然也不会自杀身亡。”

罗子涵眼睛里噙满了泪珠:“你是怀疑我是杀害那些记者的凶手吗?”

“没这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罗子涵恢复了平静,问道:“你还记得冷建国犯病时,不停地说有人要杀他吗?”

涂海涛很奇怪,不知道罗子涵为什么突然扯到冷建国身上,便疑惑地问道:“记得,怎么了?”

“那天晚上,冷建国莫明其妙地跑了出去,去了朱建文家,我一直奇怪,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在清醒状态下,有些事情他是想不起来的,因为对他来说,那件事情太可怕,他故意把它忘记了。只有进入他的潜意识,才能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给他进行了催眠治疗,他说他听到有人密谋要杀掉朱建文。”

涂海涛一听,马上坐直了身子,问道:“谁?”



许洁走出罗子涵的办公室,站在清冽的寒风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雪中的康宁医院宁静安谧,她信步往雪地中走去,留下了一串脚印。远处病房里传出喧闹的声音,那些精神病患者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了。她不由自主地往病房走去,趴在窗口向里张望,病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在病房的角落里,她看到了冷建国的身影。他蹲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张照片,像是拿着一个宝贝似的,捂得紧紧的,生怕被别人抢走。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两个护士走了进来,冲着病人们喊道:“吃糖果了,吃糖果了。”

大伙哇哇叫着,兴奋地围拢在护士周围,取走了一粒粒药丸,在护士的监督下吞服了。最后盘子里还剩下一粒,护士环顾一圈,看到了冷建国便叫道:“冷建国,过来吃糖了。”

冷建国猛然抬起头来,将照片塞到裤裆里,蹒跚着走到护士旁边,取了药,往嘴里一塞,一仰头准备吞进去。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窗户外的许洁,马上停止了吞咽,神情里充满了恐惧,浑身也跟着颤抖起来。

护士厉声喝道:“看什么?快吃了!”

冷建国伸出手,指着窗外的许洁,惊恐地说道:“她……她……”

许洁被他的神情吓坏了,原来恐惧也是可以传染的。被冷建国凄厉的眼神注视着,她突然感到一丝寒意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并迅速地充满了每一根毛细血管。



罗子涵顿了顿说道:“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精神病人的话不能全部当真的,所以冷建国指认的人,也许是冤枉的。”

“这我知道,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我说了之后,你不会以为我故意在栽赃陷害吧?”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呢!我们欢迎每一个市民提供任何线索。”

“冷建国说是许洁。”

“许洁,”涂海涛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这几天天天跟我在一起的记者许洁?”

“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罗子涵看着涂海涛不说话。



冷建国的手指向一把刀子直直地指着许洁,惊恐地说着:“她……她……她是恶魔。”

两个护士马上架住了冷建国,一人捏着他的嘴巴,一人往他嘴里灌了一杯水,然后掰着他的脑袋往后一仰,药丸便流进了冷建国体内。

护士松手之后,冷建国还是惊恐地看着许洁,接着惊惶失措地扭转头,跑到墙角,拉起一床辈子蒙在头上,大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许洁感到脊梁发凉,浑身发麻,呆呆地站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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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9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49涂海涛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敢相信天天跟他在一起的许洁竟然会是杀人凶手!难道她当初提出要跟随采访是别有用心?可是她没有时间作案啊?问题是,她也许有同党呢?既然怀疑罗子涵有同党,为什么就不能怀疑许洁呢?可是证据呢?作案动机呢?万一罗子涵就是凶手,故意布下了迷魂阵呢?涂海涛越来越糊涂,眼前的乱麻越来越多,越来越纷繁复杂了。这时候,老婆朱玉突然闯进脑海里来,她笑语吟吟地看着他,款款地向他走来。他已经好久没见到朱玉了,现在突然见到她,他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是突然一个男子闯进他的脑海里,他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把抓住了朱玉,冰冷的刀锋抵住了朱玉的咽喉!

涂海涛的右臂剧烈颤抖起来,带动着他的整个身体都哆嗦了!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从额头滚落下来。

罗子涵看到涂海涛突然犯病,腾得站起来,问道:“涂警官,你怎么了?”

涂海涛看着罗子涵,却说不出话来。

罗子涵赶紧走到涂海涛跟前,命令道:“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涂海涛盯住了罗子涵的眼睛。

罗子涵说道:“听着,你不要紧张,你这是一种心理焦虑。过去的事情,你必须勇敢地面对,这是解救你的唯一途径。”

涂海涛坚持着点点头。

罗子涵拿起一个小手电筒,拧开开关,照射着涂海涛,说道:“你的视线跟着手电筒移动,对……就这样……往左……向右……你做的很好……现在你感觉胳膊已经不颤抖了,浑身慢慢地放松下来……对,就是这样……你的眼睛也快要合起来了,全身的力气逐渐逐渐地消失、消失……你的心情变得轻松愉快。从现在开始,我从一数到十,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的眼睛将再也睁不开了,你全身的气力会完全消失,你将完全进入催眠状态……”

涂海涛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子涵,仿佛周围的一切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罗子涵数着数字,声音是那么柔和,仿佛摇篮曲:“一,二,三……八,九,十!好了,你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催眠状态了。”

罗子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涂海涛,继续说道:“现在,你可以向我完全敞开你的心扉了……”



许洁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冷建国的眼神吓得她很想离开,但是她却挪不动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直到一个小护士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吓得叫了一声回过神来。

小护士笑嘻嘻地说道:“许记者,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许洁惊魂未定,指指冷建国问道:“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我们这里的病人稀奇古怪的举动多着呢,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许洁讪讪地笑笑,离开了窗户,向罗子涵的办公室走去。刚走到门口,涂海涛打开门,神情恍惚地走了出来,眼角处还挂着泪痕,许洁关切地问道:“涂警官,你怎么了?”

涂海涛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罗子涵也走了出来,冲许洁说道:“许记者,对不住,让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没什么,”许洁笑道。

罗子涵说:“你可以进来一下吗?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可是涂警官他……”

“放心,涂警官那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涂海涛说道:“我没什么,你们聊,我四处走走。”

许洁犹豫着走进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了。

罗子涵说道:“许记者,请坐!”

许洁坐下后问道:“涂警官到底怎么回事?”

罗子涵沉吟了片刻问道:“涂警官跟你说起过他老婆的事吗?”

“他老婆回娘家了啊!”

“你相信吗?”

“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认为他老婆已经死了?”

“不是我认为,是涂海涛亲口说的。”

“亲口说的?”

“就在刚才,我又给他做了催眠,他说他老婆一年前死了。但是涂警官的自我意识非常强,他迅速地压抑了本我的冲动,当我把他唤醒的时候,他又忘记了老婆已经死了这回事。”

“就是你上次说的自我否认?”

“是,有些人会采用自我否认的方法,对一些事情进行选择性的遗忘,并且还会虚构记忆,像涂海涛,就虚构出老婆回娘家了的记忆。这时候,如果你问他老婆回娘家的情形,他也会绘声绘色地给你描述出来,但是这是不存在的。”

许洁半信半疑地看着罗子涵。眼前这个女人是国内外知名的心理学教授,她不是神汉巫婆,她说的话也不会故意危言耸听。也许,涂海涛的老婆真的死了?

罗子涵说道:“只有他意识到老婆已经死了,他的病才会好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最好的办法。唯一可行的就是好好休息,最近这宗连环杀人案给他的压力很大,这是不利于他的康复的。”

“这个我可管不了,”许洁微笑着说道。

“如果有可能,多问问他老婆的事,也许会让他想起什么来。”

“好吧,我试试看,”许洁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

“好走,不送!”

“再见!”许洁刚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罗子涵突然又说道:“对了,忘记一件事。在你们来之前,我给冷建国也做了催眠,他说他知道凶手是谁。”

“他知道?”

“是,他之前把这事给忘了,就像涂海涛一样。进入他的潜意识之后,他才想起来那件事。”

“什么事?”

“他说你是凶手。”

许洁瞪大了眼睛看着罗子涵,冷建国惊惶失措的面孔又浮现在面前。她微微笑了笑说道:“无稽之谈。”

说罢,打开办公室的门,迎着风走了出去。

远处,涂海涛正站在病房的窗外,观察着那些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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