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萧山之：如何看待环境问题

吊以清心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萧山环境问题的帖子层出不穷，主要呈现两大特点：一是表达的形式多样。既有文彩纷呈逻辑严谨的分析贴、求决贴，也有情感率真表达强烈的情绪贴；二是关注的焦点多元化，既涉及宏观层面的大气污染、水污染等污染状况，也涉及有毒物质排放、癌症高发等具体的事例。如何看待这些帖子？更直接地说如何看待萧山目前的环境问题？
      一、直面严峻的环境问题
      首先，我想不管你是一名普通公民还是一名政府官员，都必须面对形势严峻的环境问题，回避或者否认这个问题的，我只能猜想他是生活在真空里。环境的问题，一方面来自直观的感受，比如五颜六色的江水、灰蒙蒙的天空、恶臭难闻的空气和尖锐刺耳的噪音等等。另一方面来自客观的数据，比如癌症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大气的PM2.5监测数据、水体有毒物质的检测数据等等。我们身处这样的环境，面对这么严酷的数据，不管是与无污染的地区直观比较也好，还是与历史数据科学比较也好，我们都无法高兴起来。身处这样的环境面对这样的数据还能唱赞歌的，不是别有居心，就是缺乏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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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在蛋糕做大与做好之间痛苦抉择
      应该看到我们目前的局面，既有历史选择的必然，也有经济格局设置的必然。
      所谓历史选择的必然，是指我们地处萧绍平原，历来有棉麻种植的传统，与附近杭嘉湖的蚕桑养殖一样，纺织业是我们的历史传统，所以在我们进入工业化初期，纺织业是整个萧绍平原的支柱产业，也是容纳就业岗位最多的行业。但是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承接西方产业开始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时候，萧绍平原的传统优势不再，棉麻种植不如新疆等地有优势，传统纺织业低附加值高管理成本的模式无法维持，产业转型成为必然趋势。在这个转型过程中，化纤作为门槛低效益好的工业品，成为天然棉麻的强力替代品。纺织业的发达必然需要印染业的配套，于是一大堆印染企业也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
      所谓经济格局设置的必然，是指萧山历来缺乏国家重大投资项目，经济发展以民营为主。在民营经济发展的初期，国家对民营资本的投资门类设置了较多的门槛，利润丰厚的传统行业国家不放开，高科技大资金的项目又不适合初期民营资本的投资，在那样的状况下，事实上民营资本的可选投资门类是很少的。比如万向起家的时候只是一家农机维修部，传化等化工企业当初也只是在作坊简陋的瓦缸里试制他们的肥皂而已。可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作坊成为了今天萧山经济的领头雁。
      我们萧山目前的汽车及零部件业和化纤印染行业是经济的支柱行业，也是构成萧山经济蛋糕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了解了他的格局，就知道这样的局面形成其实是有着复杂的原因，并不是哪届政府或哪个领导刻意引导的结果。萧山的蛋糕做大了，少不了这些行业的贡献，这些贡献既指直接的利税缴纳，也指大量工作岗位的提供。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化纤印染行业的最大问题是污染厉害，这也是目前政府做好萧山经济蛋糕的最大困惑。我不清楚一些高污染行业在萧山财政中所占的具体比例，也不知道相关企业提供的具体就业岗位数量，但是既要保持经济总量不下滑，又要保证污染指数的逐年下降，这是一个痛苦而艰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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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服务型政府转变的必然趋势
      进入新世纪以来，服务型政府的建设已经成为不断深化改革开放的必然趋势。提高管理效能，增强服务功能，建设美丽萧山，重视环境建设，这些应该成为萧山区政府在服务型政府转变过程中的题中之义。具体在环境建设的过程中应该做好哪些方面的工作，我提出以下三个方面供大家商榷。
      1、要尊重民众的情感表达。人是这个环境的直接感知者，在遇到环境污染所带来的困扰的时候，他会有迷茫、无助和愤怒等等情感。迷茫是因为他拥有信息的缺乏，不知道污染从哪里来，污染有哪些危害，以及污染的发展趋势等等。无助是因为对污染的发生和发展感到无能为力，是对改变现状信心的缺乏。愤怒则是针对污染的制造者和政府管理职能的缺失等等。民众在遇到困扰的时候当然有表达情感的权利，这种表达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有理性的也有暴躁的，只要不触犯法律法规，政府都应该有足够的耐心和诚意来接受这样的情感表达，有一颗尊重的心才会有做好工作的原始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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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要加强信息发布增强民众信心。信息传播有其特殊规律，越往上层，信息掌握越全面、越透明。对基层民众来讲，由于科学素养的不够、专业数据的缺乏等因素，对所处环境往往是一头雾水，无法清晰而全面地掌握事实的真相。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环境污染的恐惧这样一对矛盾，在信息缺乏或失真的背景下，容易导致民众的恐慌和对政府信任度的下降。作为服务型政府，应把一切可以公布的信息及时有效地向民众予以公布，要把一切可以公布的工作进展及时向民众进行宣传，以消除民众的疑虑，增强民众的信心。信息的发布还要具有针对性，要针对民众提出的具体问题予以切实有有效的回答，要告诉民众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为什么有些工作可以做而有些工作不可以做。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不影响社会稳定，不会对下一步工作开展产生重大不利影响的，都应该如实公开。切忌官样文章，文不对题泛泛而谈，民众最反感这样的文风，你不尊重民众，民众就会逐渐丧失对你的敬畏和信任。
      3、要转变工作方式提高服务效率。环保和卫生等部门作为政府在环境安全方面负有主要职责的部门，应该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当前的工作。工作量大面广和人员经费的不足是绝大部分政府部门都会存在的矛盾，如何在新的形势下开展工作，以更好地适应形势的发展、民众的需求是当前需要考虑的一个重大问题。比如在禽流感高发的时候，下面一个乡镇遇到几只疑似带病禽类，按照职责应该由农业部门来处理，而下面的乡镇只能等待，这样的状况是否合理，在时效性上是否跟上时代发展步伐？前阵子有毒污泥到处乱卸，是不是都要环保局派人在各地蹲守，即使蹲守，效果如何？这些问题都涉及相关责任的合理配置问题。当然，问题的解决并不是简单的责任一推了之，也不是增加几个编制的事情。乡镇有乡镇的责任，村有村的工作，不能无原则地把什么事情都往基层推。如何合理合规地配置相应职责，在现有人员的基础上不断提高服务效率，是改进当前工作的一项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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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作为一名公民的思考
      当今社会的发展，一方面是民众的平均寿命在不断地上升，另一方面，民众对生活和生命的质量要求也在不断上升。在公民社会发育的过程中，民众的维权意识在不断地增强，这是社会不断进步的表现。但是，公民社会也有公民社会的基本游戏规则，我们在维护利益的过程中，必须坚守一些底线，在法律的框架范围内，按游戏规则出牌。一个没有规则意识的公民，对于他自己来讲，是一种侥幸的生活状态，对于社会来讲，则是一个随时可能病变的细胞。
      首先要有公民社会的基本理性。遇到困扰，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偶尔粗口也是正常的情绪宣泄，但是总体上不能失去理智，要理性地表达诉求。有些人动辄以各种方式威胁别人，或者明着暗着唆使别人仇恨这个仇恨那个，这种心态非常危险，即使你用极端的方式维护了你的所谓权利，也不会得到社会大众的同情。
      其次要学会换位思考。我们在要求别人、要求政府做到这做到那的时候，我们是否思考过我自己付出过什么、我有没有这个资格等问题？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现在的河道污染非常厉害，除了一些有毒化学物质，大部分属于人类活动所产生的有机废物的积累。我们在农村就非常清楚，农户的化粪池直排河道是常有的事情，生活垃圾也经常向河道丢弃。在二三十年前，我们的父母一辈是用定期挖河泥这样的原始方式清理河道的，这样的活动既保持了河道的清洁，也为农田解决了部分肥力。这种模式的维持是基于农村劳动力的付出，在古代，你可以把这理解为徭役。围垦开发是我们萧山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其实现形式主要就是靠向全县农民派工的形式实现的。改革开放以后，经济的发展极大地解放了农村劳动力。在萧山，目前还在从事农活的本地人大部分都在50岁以上，而且主要从事苗木种养和蔬菜种植，挖河泥这种活是没有人做了。事实上，这种的徭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除了，政府减轻了农民的负担。这之间，为了保持河道的清洁，还是做了一些工作，主要有水面漂浮物的定期清理，以及采用一些生化措施分解河道有机物的堆积以达到清洁河水的效果等等。但是，这些措施的实施，相对于过量的污染物排放显然是力不从心的，河水水质的持续恶化是一个必然的趋势（最近一些河道在逐渐好转，可见政府还是采取了一些切实有效的治理措施）。讲这么一个事例，是想提醒大家，我们在获得了一些利益的同时，并没有为之付出相应的对价。社会的资源是有限的，政府作为社会资源的主要分配者，你如果一味无尽地向他索取，也会有资源枯竭的时候。我现在想问一句，如果政府发起一项行动，号召大家为了清洁我们的河道，免费出一天的力工，你会去参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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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在“癌症村”问题上的人文关怀
      最近关于“癌症村”的帖子有好几个，我在这里单独来写一段关于对这个问题的认识。
      首先，我要说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得了这种几乎不治的病症，作为社会大众都要有足够的人文关怀。萧山的癌症高发率是一个客观现象，这也是萧山环境状况恶劣的一个真实写照。但是具体要去恶意地猜测一个人或一个组织在有意识地制造或放任这种状况的发生和发展，则是不科学也是不近人情的。萧山的党政机关那么多人，他们也一样生活在这个环境中，呼吸着跟大家一样的空气，喝着跟大家一样的水，也一样会得这种病，如果说一个官员为了经济利益可以牺牲别人或自己的生命健康，这不是这个群体的主流表现。即使从外地调来的七个主要岗位的官员，他们毕竟也要在萧山生活好几年，他们也没有享受所谓“特供”的资格，作为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我们要相信这个社会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当然，我在部分帖子里也看到网友有一些回帖很没意思，不要胡乱猜测部分村民有情绪是为了拆迁之类的利益。恶意的猜测和对癌症家属情绪表达的漠视都是缺乏人文关怀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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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关于这类帖子，我为什么把“癌症村”打了引号？这不是为了突出这个词的重要性，我在其他的帖子里面已经解释过了，这样的提法一不严谨二不科学，除了带来思想上的混乱，没有一丝好处。那么，如何看待民众对罹患癌症的恐惧这个问题？问题的要害之处并不在于发明一个多么炫目的名词，而是在于事物发生的因果关系。这个因必须有一个确定的因，这个果也一定是一个确定的果。我们不能说因为萧山的空气差得了癌症，就要求萧山区政府为所有的癌症患者负具体的责任，不能那样去想。如果能确定一个具体的污染源，它的排放物确实影响了我的生命健康安全（是确实产生生理上的影响，而不是凭想象），那么只要有一个人因此得了癌症，我们都要追究相关方的责任。事实上，哪怕还没有癌变，但是我能证明某些人有癌变的趋势，而这种趋势跟某个污染源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我就可以去告它，可以要求它停止侵害并赔偿损失。这才是一种科学的严谨的人文关怀的态度。
      不管是坞里村、运西村还是其他什么地方，请我们拿出科学的态度，不要无端地煽情。我们有疑问，就必须要搞清我们所面对的问题。比如空气臭是什么原因，可以要求相关部门检测。相关癌症患者的病理数据是否具有特殊的规律性，在样本不够的情况下是否可以自发地去做一些癌原细胞检测，以证实某种癌变的潜在发展趋势等等。这样的工作是一个严谨的过程，一切都要靠数据来说话，而不仅仅是猜测和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