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市沈家祠堂散记 “张墅大地方,三庙三庵三祠堂;五板萧墙、画花粪池、石底船坊,龙头夜壶、马面踏道。四爿茶店一机坊,廿八块旗杆石一座牌坊;一只渡船两座老木桥,樟树满村庄。”这首民谣概览了昔日的张市。张市村位于绍兴市镜湖新区灵芝镇,张市村由张氏、樟树、张墅演变而来。绍兴乡下带有“墅”的地名较多,如“储墅”、“赵墅”、“梅墅”、“江墅”、“墅后”等等。绍兴方言,“墅”字不念“shu”,而念“shi”,老百姓图方便,读、写多作“市”。这或许是“张墅”演变成“张市”的原因。 张市村沈家祠堂坐北朝南,前临河,面阔五间,头进为平房,中进是神堂,后进是座楼。轮廓依旧,可惜破败不堪。神堂内东、西墙壁上嵌有五十厘米见方、镌刻着如“二十五世廷”、“二十九世祖”用来取名字辈分的砖块,依次是“廷元世振、祖业家传、成□□守、先泽长贻”十六个字,可惜第三十四世、三十五世的字已不存。旧时安昌娄氏宗祠有一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启后人”,作为取名用字。而这里将字辈嵌在墙上,倒是觉得新鲜。墙壁上还有两方碑,一为乾隆十六年(1751)四月“宗祠碑记”,一为乾隆二十六年八月“祭田碑记”,撰文者署“二十三世孙(沈)彩”。祠堂前杂地上,躺着一块旗杆石,上面镌刻着“同治丁卯科并补行甲子正科”。 宗祠碑记全文近八百字,大致记载了沈氏的迁徙路线、沈彩直系脉络,以及沈氏祠堂开、竣工日期。沈氏先世居湖州德清,一世祖是唐宣宗大中二年(848)进士沈遵道,官杭州通判。六世沈遇,因从兄沈遘嘉祐六年(1061)出知越州,始迁于越鉴湖之畔。由沈遵道递传至沈彩为二十三世,沈彩有兄弟五:长兄沈承祖,官云南姚安府经历;次兄沈光国,官湖北黄冈府罗田县尉;四弟沈受环是国学生;五弟沈鼎供职扬州仪真县邮政厅。俱不幸早沈彩过世。沈彩做官远在云南,莅任昭通府永善县事十余载,期间主要功业是疏浚金沙江,乾隆十五年回到绍兴老家,于九月开工建造宗祠,翌年四月竣工。由此可见,沈家祠堂已有二百六十年历史了。 沈彩初在云南黑盐井任盐课大使,就是在基层盐务机构负责,其正八品官阶,相当于现在的乡镇干部。由于沈彩业绩特出,乾隆元年(1736)被云南巡抚张允随荐任为永善县知县。永善为云、贵、川三省之门户,境内重峦叠嶂,峰高谷深,水土流失严重,沈彩垦田数顷,给民耕种,老百姓名之为“沈公田”。沈彩为官在永善,最显著的功绩是治理金沙江。 清朝货币流通最大的莫过于铜钱。滇铜是京城铸钱局和长江以南数省铸钱用铜的主要来源。然而云南内地遍地皆山,自古不通舟楫。为解决滇铜京运问题,清政府于是在乾隆初年开凿金沙江水路,以达长江航道。金沙江长一千三百余里,江流湍急,险滩重重,千百年来从未通航。云南总督兼巡抚、后改任云贵总督的张允随命沈彩协助其事。在工竣之时张允随呈给朝廷的奏稿里讲到:“在工效力人员内,分修上游工程系永善县知县沈彩等文武佐杂十一员”,接着说:“以上各员,或膺总理,或任分修,自堪估兴工以迄报竣,悉能殚心竭力,不避艰险,不辞劳瘁,督率夫匠,上紧疏凿,约束兵役,并无私入夷寨滋事,发给工价银米,亦无短少扣克,日则奔走崎岖,夜则栖宿水次,较之各项河工,艰苦更甚。”金沙江水路是远在西南边疆的云南同全国的中心北京紧密相连的交通纽带之一,它使西南边陲不仅在政治上与内地息息相通,而且在经济上也牢不可分。乾隆十五年(1750)张允随调入京师,升东阁大学士。其时沈彩年逾七十,以年老告归。任上所撰《金江志》,是总结治江的经验得失。沈彩功莫大焉,永善县人立庙祀之。 行文至此,笔者不禁想到明代嘉靖年间建造三江应宿闸的绍兴知府汤绍恩,越中士民为纪念绍恩建闸功绩,于明代万历年间在府城开元寺及三江闸旁建立汤公祠,每年春秋祭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好官永远活在人们心中。乾隆五十七年(1792)刊行的《绍兴府志》,就为沈彩立了传,稍后嘉庆八年(1803)的《山阴县志》亦同样立传。青史留名,荣矣! 在城乡一体化日益加速的绍兴,尤其是如火如荼建设之中的镜湖新区,说不定某天一个“拆”字,沈家祠堂将不复存在。笔者真的希望沈家祠堂得到应有的保护,而散落于农村、类似于沈家祠堂里这样的祠堂碑,也应当有一个好的归宿。 (孙伟良) 附记:此文原刊于《绍兴文理学院报》上,是今年五月份,字数3200左右;现在刊登于《绍兴日报》的是1700左右字数;最完整的版本我名其《探访张市沈家祠堂》,全文4800字,如果加上注释,有5900字左右,将在绍兴县史志办公室编的杂志《越地春秋》2012年第二期上刊登出来。 对于《绍兴日报》上所登文章,我看了我的底稿,发觉基本未作改动,唯一改的,是我原来出现阿拉伯数字的地方,郑休白老师都改成了汉字,如:“16个字”、改成“十六个字”;“沈家祠堂已有260年历史”、改作“沈家祠堂已有二百六十年历史”。 通过这样比较,使得我以后再写稿、投稿心里有个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