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测2020城市竞赛，答案都藏在这三则旧闻里

土哥涅夫

预测2020城市竞赛，答案都藏在这三则旧闻里

中国人对“三”这个数字情有独钟，文人写小说，不是“三顾茅庐”，就是“三把白骨精”，甚至连政治人物谋划国家发展，也习惯拿“三”说事，动辄来个“三步走”战略。

先是一位爱画圈的老人，在1980年代比划了个“三步走”战略：1990年比1980年经济翻一番，2000年比1990年再翻一番，到本世纪中叶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

紧接着到了世纪之交，随着前两步战略目标的基本实现，一位爱唱歌的长者又提出了自己的新“三步走”战略：2010年比2000年经济翻一番，使小康生活更加富裕；2020年比2010年再翻一番，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2050年，基本实现现代化。

一晃，20年又过去了。2020年不期而至，我们又站在了实现第二步战略的门槛上。面对即将全面建成的小康社会，人们不再像当年那样信心满满，相反，充满了焦虑与迷茫，有时还会弱弱地问上一声：听说2020年要全面消灭贫困人口，我会是那个被消灭的吗？

的确，“帕累托改进”的岁月渐渐远去，大分流、大洗牌的新时代正在到来，对个人如此，对城市亦然。而2020年，就是那道坎。

但苏子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对于身处2020的人们来说，要想理解当下这一年的意义，或许得从读懂刚刚过去的2019年开始。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又预示着什么？

（一）

2019年中的时候，上海、深圳这两座城市前后脚被中央选中，赋予重任。上海是873平方公里的自贸区临港新片区正式揭牌成立，浦东2.0版本呼之欲出。深圳方面更不得了，上来就是“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之前各地争得头破血流的“国中”，在它面前都是浮云。

过去这几年，上海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在网上。当初老领导的一句“上海为什么没留住阿里巴巴”，似乎成了这座城市的原罪。明明还是长三角的老大，明明互联网领域的独角兽企业并不少（关于上海互联网业是强是弱这个话题，可参看《马校长的“双城记”》），却不时被人嘲笑为“杭州的后花园”。

现在，上海终于证明了，谁才是一哥？其实别说杭州了，即便是北京，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已全面超越上海。之前，我就曾在《上海，真的不行了吗？》一文中比较过京沪这两座城市不同的产业特性：工业产值仍排名全市各行业第一的上海，产业链辐射周边；而以服务业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北京，天然地需要虹吸全国，实现资源的高密度聚集。

所以，就算哪天北京市的GDP真的超过了上海市，也并不代表北京的经济实力和经济影响力超过了上海。后者的资源已经投射、融化进了整个长三角。

至于深圳，就更不用说了。经常看到有人拿“小渔村”来说事，意图表明“深圳的成功可以复制”，其实这只是看到了表面。有句话点破了“深圳奇迹”的真相——广州是广东的广州，深圳是国家的深圳。可以说，深圳是行政力和市场结合最成功的范例，另外半个是浦东。

正因如此，2019年，面对错综复杂的内外形势，中央才会将建设中特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重任继续交给深圳。尽管《意见》中的一些任务，比如到2025年，深圳跻身全球城市前列；到2035年，成为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城市范例；到本世纪中叶，成为全球标杆城市，有点不切实际——也不问问自己姓资姓社，就想跟纽伦港别苗头了，真是夜郎自大——但相比白洋淀畔的那三个县城，深圳还是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当然，深圳也有自己“成长的烦恼”，那就是缺地。但囿于其直属中央的特区+计单体制，使得深圳没法像合肥、成都、济南那样直接吞并周边城市——你都不给广东交钱，还想打东莞惠州的主意？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跟汕尾、河源这些老少边穷搞搞合作，就当是帮广东扶贫了，但对深圳自身究竟能产生多大裨益，真不好说。

但无论如何，上海、深圳（当然也包括北京）是站在中国食物链顶端的城市，套用句老话，中国是属于所有城市的，但归根到底属于上海、深圳。

（二）

中国的未来属于大城市、特大城市、超大城市这事，在2019年底，以领导人刊发《求是》文章的形式，进一步得到了确认。

这篇名为《推动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格局》的讲话稿，不仅挑明了南强北弱的分化问题，承认“全国经济中心进一步南移”，而且罕见地点了十座城市的名字——“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特大城市发展优势不断增强，杭州、南京、武汉、郑州、成都、西安等大城市发展势头较好，形成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增长极”。

无疑，这是一个重大讯号，理应引起关注。但看到有些自媒体煞有介事地研究分析起十城的顺序排名，还居然得出了杭州“第五城”的结论，我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人家明明是随口一说，你们就这样“我注六经”，说好的文化人的腔调呢？

当然，这十座城市的名字本身不是随便点的，它们或者是高居顶端的一线城市，或者是风头无两的新一线城市。尤其后面六座新一线、强二线城市，都是未来中国最具发展潜力、房价雪坡最长、最值得移居置业的城市。这一点，经常看“三土城市笔记”的读者应该并不陌生。

甚至可以说，这钦点的“十大城市”一出，住建部自娱自乐搞的那个“国家中心城市”名单就可以脱袍让位，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相比“十大城市”，文章中的另一个点，很多人却并没有get到，或者说get到了但理解错了，那就是关于东北的部分。

由于文章的第四部分（一共四部分），以《关于推动东北全方位振兴》为题专章讲述了东北问题，导致许多人以为中央非常重视东北，又要进行新一轮的东北振兴了。

在三土看来，重视是肯定的，但是不是会继续给人给钱给资源，则未必。不信，我们仔细来研读文中措辞，“全面振兴不是把已经衰败的产业和企业硬扶持起来”，“开放方面国家可以给一些政策，但更重要的还是靠东北地区自己转变观念、大胆去闯”，言下之意，东北啊，你要自己想办法，不要老是等靠要。

同时，联系文章第二部分中关于“增强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等经济发展优势区域的经济和人口承载能力，增强其他地区在保障粮食安全、生态安全、边疆安全等方面的功能”的表述，可以断定，中央正在经济层面放弃东北，过去那种输血式的“东北振兴”，今后不会再有了。

这种情况下，作为个体，继续留在东北，无论是出于乡土观念，还是想着抄底反弹，都是不明智的。还是那句话：珍爱生命，远离东北。

（三）

东北是不能待了，但其他地方也不能闭着眼睛瞎跑。

随着人口红利的渐趋消失，过去这两年各地“抢人大战”风生水起，除了北京、上海外，其他城市的落户门槛均一降再降，延续了半个多世纪的户籍制度事实上已经解体了。

作为对这一“社会存在”的事后追认，2019年岁末，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关于促进劳动力和人才社会性流动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要求各地全面取消城区常住人口300万以下的城市落户限制，全面放宽城区常住人口300万至500万的大城市落户条件。

一些人可能对于城区常住人口300万这个数值没有概念，我查了下，截至2018年底，全国城市中城区常住人口在300万以上的城市只有不到30个。取消城区300万人口以下城市落户限制，意味着绝大多数城市的落户门槛被彻底解除了。

有人可能会问了，中国怎么可能只有不到30个300万以上人口的城市呢？光河南、山东这种人口大省，500万以上的城市就有一抓一大把？

如果这样问的是普通人，也就算了，结果三土发现，不少区域城市号也在这样分析。这就有点……审题不清？不懂装懂？误人子弟？

好吧，那我就来解释一下：此次文件中说的是城区常住人口，而非全市常住人口，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以嘉兴为例，2018年底，当地常住人口是472万，但城区人口仅有约120万，按照国务院2014年发布的《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勉强够得上Ⅱ型大城市。

甚至，就连苏州这种人口千万级别的城市，城区人口也只332.82万，刚刚过线。因此可以预见，随着文件要求的落地，今后弱二线以下城市的户口将随便选，随便落。

表面上看，此举似乎有利于300万人口以下的城市。但人口流动有其自主性，并不是你让他去300万以下城市他就去的，否则过去几十年，中央一直鼓励在地城镇化，扶持中小城镇，为啥到头来收获的却是一座座鬼城？

事实上，除了长珠三角洲核心区的那些三线城市人口还在持续增长外，广大中西部的三线城市都面临人口外流的巨大压力。即便是长珠三角洲那些三线城市人口的流入，也主要归因于核心城市高房价的阻挡作用，而非户籍门槛。

这种情况下，未来，人口尤其是年轻人口的流动将呈现两大趋势：

1、广大中西部及东北人口向长三角、珠三角和成都、武汉、郑州、长沙等中心城市集中。其中家庭条件好的一步到位，直接落脚蓉汉杭宁；条件一般的则选择无锡、南通、嘉兴、湖州等作为上车城市。

2、已经在城市群、都市圈内的人们，则会进一步向核心城市挪移。

两大趋势归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户籍制度越解体，城市群和大都市的人口红利就越大，发展后劲就越充足。这个趋势，今后只会更明显。

（四）

说了这么多，对2020年究竟有啥影响，今年的城市竞赛又会有哪些看点？

三土以为，今年至少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

第一件事是，经过2019年浙江、湖北、陕西三省的试点，从2020年起，所有省份的季度和年度经济数据，将改由国家统计局统一核算。原先各地被瞒报或被虚报的数据，该增增，该减减，这势必使相关的省区及城市排名发生改变。而接下来的5年，将是中国城市GDP排名大洗牌的5年。

其中的看点有三：

1、TOP 10城市中，成都的GDP有望赶上苏州，但苏州的排名也未必会下滑。随着长三角一体化的深入，只要苏州开放再出发大会上书记的那一声吼能落地，能兑现，那么苏州反超天津不是没有可能。

2、TOP 15-20这个区间的城市，将是未来5年变动最剧烈的。随着“强省会战略”下省城的整体崛起，东莞、南通甚至佛山等地级市将相继掉出TOP 20榜单，宁波、无锡甚至青岛的排名也将不断下滑。相反，西安、合肥有望进入前二十，郑州则将挤进TOP 15。

3、在长三角范围内，环沪和环杭州湾是主要崛起板块。其中南通明年就将迈过万亿大关，之后它与珠三角佛山、东莞双雄的缠斗，将是挺长派与挺珠派最为关注的焦点。另外，受环沪都市圈、环杭州湾城市带双重利好的影响，嘉兴不仅超台州毫无悬念（说不定2019年就决出胜负了），绍兴的浙江“第四城”位子能否保住也未可知。

第二件事是今年将启动第七次人口普查。考虑到人口的总量、增速、流向是研判区域城市发展后劲的重要指标，等到普查数据公布后，不仅许多省份与城市的人口排位将发生改变，全国各个区域板块，每个板块内部各城市的经济实力与发展潜力，也需要进行重估。

都说轻易预测未来，特别是未来的经济，是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容易打脸。还好三土脸皮厚，所以今天在此插下这一面面小红旗，看到时候能应验多少，又说错几个？有不同看法的朋友，欢迎留言，或来三土城市笔记的读友群参加讨论。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三土城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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